Monica 錦書，雲中來2013/09/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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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ica的散文創作：【以梅為師 】一文刊登在2011年12月07日(三)青年副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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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日的午後，和孩子出門散步，隨興走入清大梅園。那是他小時候我們經常到訪的地方，母子倆多半只是在樹園子裡跑跑追追，或者像眼前一樣隨意散步，漫無目的地閒逛，享受人在花樹下的浪漫。當然，也曾經在樹底下很愜意的野餐，用隨身帶著的長方巾當餐桌椅墊，找個乾淨的角落鋪上，孩子就近坐在滿樹梅花的樹下快樂吃著滷味、點心，我則多半喝咖啡作陪，兩人吃喝逗弄笑鬧之餘，偶爾起身看看梅花，拍拍照作為留念。更多時候，我們游目四顧，隨心馳騁，靜賞當前一切美景。特別是起風時，紛飛而下的梅花有如細雪撒向綠草間，總教我們忍不住驚艷。那時候的他，年紀小不懂花，卻經常張開雙臂轉圈歡呼，或者悠然穿梭林間，那極其陶醉的模樣，彷彿小詩人一個。有時候玩心因此大起，他會彎著身子躡手躡腳地在花香草叢間尋找蚱蜢的身影。

一轉眼，孩子長大了。隨著高中生活、課業、社團、交友……的忙碌，我們的賞梅，漸漸走向文字裡的世界。除卻林逋「梅妻鶴子」的佳言美談，和他的《山園小梅》裡的經典詩句「疏影橫斜水清淺，暗香浮動月黃昏」外，陸游的「一樹梅花一放翁」、張耒的「尋常一樣窗前月，纔有梅花便不同」、王維的〈雜詩〉：「君自故鄉來……來日綺窗前，寒梅著花未？」都是我們鍾愛的案頭山水。

新近，天氣轉涼，在一趟市區往返的路途中，我竟然幸運巧遇幾株梅花開。那小小朵的花，在藍天下淨白得讓人心動。頓時又勾起我對梅花的思念，於是忍不住往詩海裡泅游，祈願能在字裡行間，摭拾些許古往今來愛梅人的詩心情意。

因之，遺忘散落的張謂〈早梅〉詩：「一樹寒梅白玉條，迥臨村路傍溪橋。不知近水花先發，疑是經冬雪未銷。」再度回到我眼前；王安石的「牆角數枝梅，凌寒獨自開；遙知不是雪，為有暗香來。」無庸置疑的，也在我的尋幽訪勝之列；而詩人盧梅坡膾炙人口的〈雪梅〉二首：「梅雪爭春未肯降，騷人擱筆費評章。梅須遜雪三分白，雪卻輸梅一段香。」、「有梅無雪不精神，有雪無梅俗了人。日暮詩成天又雪，與梅并作十分春。」更成為我收藏錦盒裡的座上賓，也讓我對即將到來的冬日生出美好的期待。

再如李白、杜甫、劉禹錫、蘇軾、黃庭堅、楊萬里、陸游……曾經留下的詠梅隻字片語，霎時都幻化成迷人的詩箋在心頭迴盪。這其中，陸游的〈卜算子〉詠梅詩─「驛外斷橋邊，寂寞開無主。已是黃昏獨自愁，更著風和雨。 無意苦爭春，一任群芳妒。零落成泥碾作塵，只有香如故。」最是教人深深折服。也許是詞藻清雅，也許是詞家筆下的情操高尚……也或許就是那斷橋邊的梅花意態孤絕，分外惹人憐惜。

於今，我在梅園高處居高臨下，放眼望去，盡是綠葉脫盡蒼勁的老梅樹，個個像是有為有守的亮節寒士，泰然自持的屹立於寂靜清冷中，不媚也不俗，它們的姿態和性情比陸游的詩更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