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ica 錦書，雲中來2013/09/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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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ica的散文：【散文】市廛之間 一文刊登在2012年07月29日(日)更生˙四方文學週刊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全文↓

醫院的對面，前兩年開了家速食店，恰恰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，宛如河的兩岸。一邊是歡樂的所在，無數的青春故事在這裡發生、蔓延，無數的愛戀笑語與純真歡快在空氣中飛竄瀰漫，緊隨著炸雞、薯條的香氣一波又一波撲鼻而來，那氣味很少間斷，總有人會適時遞補上來；河的另一邊是紅塵的道場，許多生命在這裡修復、療癒，經歷一段又一段的苦心修練，重新展開新的旅程，或者如少數的人，離開。

能夠有所選擇的時候，我總是順著天性裡的趨逸愛樂，走進歡暢明亮的場域。往往一杯咖啡就能同時擁抱許多美好，可以無償享受天真幼兒在遊戲區裡跑跑跳跳，再喧鬧都不至於讓人想苛責的可愛，可以免費觀賞都會區裡恆常上演的愛情物語，年輕的、成熟的，半大不小的，任君選擇；可以毫不避諱的欣賞前後左右的俊男美女，還可以選擇聽與不聽耳語不止的窸窸窣窣的風中是非，或者誰家長哪家短；也可以正襟危坐讀本好書，很認真地描摹或隨意速寫那戴著耳機頭往後仰全然陶醉其中的男孩，或隱身牆角那個埋頭玩弄手機的女孩。偶有遐想，還可以無聊好奇她與他如果在日後的某個公園某個地下鐵車站相遇，結果會怎樣？擦身而過如夢一場，還是從此緣深久遠攜手到老？…不過，多半時候我只是靜靜地喝著咖啡，居高臨下看著底下的車河，川流奔騰。

偶有幾次不得不，走進對岸那森冷昂揚的大樓排隊、掛號、候診，苦著一張臉和無奈甚至苦痛，和一群來自四面八方，與我際遇一般的泛泛眾生同樣備受驚慌、恐懼或者擔憂、無措煎熬，等待聆聽宣判。在那奇異冷凝的時空中，彷彿所見的每張臉都有一大串的故事可以講，當下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說想聽。不安，是河岸上常見的風光；緘默，是這長河裡最騷動的言語；如潮來潮往的人群，進進出出，又出出進進，弄得廳裡幾扇門好忙。

曾經我突發奇想，那如果是旋轉門，或許可以取個名字叫「快轉人生」，每個人在這門裡門外轉轉，片刻後又可以開始一段新的旅程。當然，那也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像。

還好，更多時候的我，總踩踏在醫院和速食店之外，只隔一條街的市場、公園和大樓窄巷之間，忙著為生活三餐的吃喝張羅煩惱，忙著穿梭貨架挑精撿肥，在大街小巷尋找可以滋補養身的好藥材好料理。忙著細數春夏秋冬遞嬗更迭，我是否遺漏了什麼？我鍾愛的花樹是否和往年一樣順應季節開落？也忙著浸潤日常瑣事裡的小喜小樂小得意，或者領受那勉力還能負荷的小愁、苦澀。

然，我也總不敢或忘，人生處處是風景，轉身即是紅塵的道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