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ica 錦書，雲中來2013/09/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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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ica的散文：【植物有情】為薄荷爬梳 一文刊登在2012年08月15日(三)國語日報文藝(5)版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全文↓

約莫是去年春、夏之交，我在花市買了一盆長相矮矮短短，外表不起眼但還翠綠有活力的薄荷小盆栽。一回到家，我馬上為它換大盆、加土，同時勤於澆灌，偶爾施點小肥。沒多久工夫，那原本小小一盆的薄荷，便開始欣欣向榮，奮力成長，綠葉日益繁茂起來。

幾個月過去，那盆薄荷已成為我窗台外的一簾綠色瀑布，只要推窗，我便能飽覽春意一般的盎然，還能欣賞它在風中搖曳的光彩；有時候，天色迷濛，水氣甚重，大地一片陰溼，遠處、近處的建築都被半遮半掩時，薄荷的新綠儼然自成一道奇特風景，鮮亮得彷彿眾人皆醉我獨醒。近身看它，有股獨特的沁涼氣息撲鼻襲來，讓人在昏沉的等待黎明曙光時，精神奕奕起來。

好長一段日子以來，我沉浸在薄荷的聲勢壯大喜悅當中，眼見它從一簾瀑布翻轉成更具磅薄氣勢的姿態，綠葉肥滋滋日夜抖擻著，還有隨處竄出的小嫩芽，教人感到希望無窮。

沒想到，今年入夏之後，那磅礡的薄荷竟是日漸萎縮。原本的森然綠意，慢慢縮小規模，雖仍像是女子長髮流洩，聲勢已然收斂幾許；原本豐盈的綠葉越長越小，讓我懷疑它是否營養不良；慢慢地，我又發現，枯葉枯藤頗有鳩佔鵲巢之勢，不容小覷。

於是，我把薄荷從窗台上撤下，認真端詳良久。終於拿起刀剪，雙手開始爬梳整理，像為小女孩梳整儀容一般慎重，仔細檢視盆栽每個角落、每條藤蔓。原來，這薄荷只是老去，一如我們每個人的生命所必須經歷。

欣喜的是，薄荷蔓藤老朽的同時，生命已然薪傳。我在枯藤當中，發現數不清的嫩芽悄悄在滋生，有的老藤表面上已是枯乾癟瘦的，實際上它垂墜的綠葉依然活力青春。

修修剪剪，澆水、施肥、鬆土打理，半個多小時匆匆過去，薄荷的老態又有了新生的氣息。我的憂慮，也就此暫時打住。然我仍不敢輕易怠忽，每日謹記要給水、日照，偶有不得不外出夜宿，也試著為它多貯存一些隔日糧。

果不其然，這盆經過一番爬梳整理的薄荷，終於又再現生機。幾日的休養生息後，那些嫩綠的細芽重新點燃生命之火，又彷彿飽受日月精華應許眷顧加持，生氣盎然的在盆裡滋長著，茂密的綠葉終又覆滿我的窗台一隅。

時值秋日來臨，時序更迭轉眼又換新，薄荷盆栽老神在在，我也只是如常關照而不擔憂。因為我在它身上看見，生命四季的流轉或許有其不可逆，但只要我們願意，我們一樣可以為植物或為自己，做更多的努力，活出更深層的意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