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ica 錦書，雲中來2013/09/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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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ica【散文】立冬札記二則 發表於2013-12-29更生日報˙四方文學http://www.ksnews.com.tw/upload/20131229-009.pdf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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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˙11˙07，節氣，立冬。
本以為這天會有點涼意，沒想到，天氣反倒出奇地好，清晨醒來，窗外陽光已然燦燦，蔚藍成片，讓人忍不住想出門溜躂。
˙兩隻鴨
隨興走進校園，偌大的綠意在眼前恣意鋪展，環湖的幾棵老榕樹，一如往常穩妥得像座山，彷彿季節從來都沒在它跟前變化，英姿颯颯在冬日裡分外迷人。
湖面，依舊白鵝幾隻、小木屋一幢，噴泉嘩啦啦響著，水隨風舞，搖蕩出無數漣漪。湖光藏著彩虹的圖騰，淺淺淡淡的，得要細看。湖岸上，年輕學子步履輕盈，錯身而過時，有種青春的朝氣和隱隱的靦腆，總是很有禮貌的讓著路。或者，三三兩兩邊說邊走，輕聲細語的，不知都談些什麼，是晨光還是氣質使然，各個看來文質彬彬的，真不像我想像中的理工學院學生模樣。
幾步路遠，幾分鐘後，大花紫薇樹下，走過一個紮馬尾、穿紅外套的女孩，身影細瘦，神采奕奕落落大方的姿態，特別吸引我的注意，短暫交會而深深喜愛的那種。
信步慢走，水塘橫在眼前。老柳樹盎然新綠，兩隻鴨綠蔭下靜靜打盹，似睡非睡，似醒未醒，任憑周身水流晃漾，魚群翻天覆地也不驚，人說「紅塵是非不到我」想來就是這般情境。
遠處的風景，於他們無涉。儘管，那裏有著大片的明媚楓香，有著四季常春的花樹，有著甜香膩人的美食和慕名而來的饕客，還有著浮金搖曳似鑲嵌於素牆的樟樹、黑板樹、烏桕樹，和正開著花的美人樹、扶桑、台灣欒樹，以及少少幾朵純白的緬梔花、少少幾株仍青著葉的落羽松，和幾顆奮力茁長中的波羅蜜…當然，富麗堂皇的知識大殿堂也只如寂靜無聲的存在於此刻。
近在左右的魚群，忽東忽西，忽前忽後，始終沒安靜過，也始終沒驚擾牠們。
偶爾，有隻魚兒動作大了，迅疾躍出水面，啪啦一聲響。白鴨微睜著眼，似看非看地，隨即又闔眼，養神。身旁夥伴更加安然，直到聽見水塘角落傳來別的同伴呼喚，不免張望。然最終也只是張望，未曾動心離開。
偶有涼風習習，拂過水面，撫摸岸邊的串錢柳，摩娑眼前的月桃樹、含笑花、杜鵑花族、石斑木，而後穿越花期結束未久的小花紫微，躡手躡腳地輕越矮矮的小竹叢，…或許，還會飛速跑得更遠些，去拜訪大湖、桂花、竹林、鵝掌藤…也說不定。
總之，這陣風過還有下一回，喧鬧有時，來去由他，兩隻鴨始終靜定不違。

˙老榕樹
午間，隨意簡便，閒坐餐廳外的一隅。吹著風，迎著藍天，欣賞無盡的綠意，心情愜意，吃什麼都好。
木頭椅溫潤，坐起來舒舒服服的，差點想要直接翹起腳躺臥著日光浴。…終究，有所警覺，校園聖地不可隨便。
一個人吃飯沒什麼規矩，風景佐餐最經濟實惠。一對小情侶走過我眼前，男的腳受傷拄著拐杖，女孩貼心地幫忙拿背包，不時還回頭看一眼或者扶一把，雖沒說話也沒親膩的依偎，卻讓人感覺愛情在空氣中流轉。
隨後，是對愛拍照的母女。女兒很認真幫老媽媽留影，我看她們從老遠的地方一路拍過來，在建築物前站定，在張貼文宣的門前優雅笑著，在成排的樹群之間，在我跟前不遠處的老榕樹下，母女倆開開心心地，邊拍邊走邊說。我按捺不住想要推薦她們去我熟悉的大湖邊、小水塘和荷花池畔、橄欖樹下探訪。回頭意外發現，她們和萍水相逢的一隻小貴賓正熱絡著合影。
目送母女倆的身影離去，一個認真的女孩背影映入眼簾，亮橘帽T恰如火紅青春般惹人注目，埋首書堆的用功著，忽地想起最近兩周好像是很多學校的考試週，而這女孩想必努力的也是這個。
總是貪看閱讀的剪影，彷彿在那眼眸深處可以見著桃花紛飛的文字靈魂交互訴說，可以看到物質之外的華美盛宴寧靜開場，或者一股清流蜿蜒，悠悠滑過心田，似乎連天邊的一朵雲彩也受了誘惑忍不住停格，山林裡的清風明月也趕來聚首。那文字裡的風景啊，本是天地山水裡的美好篇章。
看著女孩，我莫名想起身旁這些老榕樹。個個腰圍粗壯，枝椏廣袤，有幾株長得特別高大魁梧的，骨幹已經遠超過我能擁抱，那華蓋高張時，無私地蔭涼好多人。我們總在它們的庇蔭中躲掉烈日炙燒，在那幸福的羽翼下散步，書寫生活的喜怒憂歡。
而這些大樹的長成，得經過多少時間的淬鍊和考驗？得要多少的機緣促成，才能成就眼前的風景，恰如這個女孩，她的未來。我想，時間肯定是要素。世人都說時間無情，於此時，偏要感激它了。
風景裡，其實還有很多別人。不遠處，幾個收拾工具準備午休的工人，餐廳裡忙著打菜煮麵算帳的人，還有來來去去絡繹不絕的莘莘學子們。以及，無數像我一樣臨時起意走入風景裡的人。我們各有所為而來，也自有因緣離去。風景長卷，於是日日幻化大千，綺麗或者靜寂，磅礡或者小品，水墨或者油彩…。
而老榕樹們，始終穩穩地守在那裡，教人心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