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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ica的【散文】吃魚這件事 一文刊登在20120718()中華副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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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孩提時代,我不擅長吃魚,甚且害怕去逛市場裡賣魚鮮的攤位,那股不請自來的腥臊竄入鼻息,每每教人聞得難受,即使只是路過,終年滯沉在砧板上揮之不去的氣味,還是常讓我感到胃裡翻騰,想要退避三舍。

那些年,我總以為,我不擅吃魚,可能和家居山城有關。畢竟家鄉離海遠些,村子魚攤上的魚貨,多半要輾轉從外地進來,無論質量、種類變化都很有限,媽媽上街買回來的當然就更有限。而且,在那物質條件不甚豐裕的年代,像我們家裡養有幾個孩子還要奉養老人家的,一尾魚上桌便同時有好幾張口等著吃。因此,吃魚在那當下其實只是一種填飽肚子的囫圇吞棗。

長大以後,獨立在都市裡兜轉過生活,世界忽然變得開闊。看的、吃的魚,比起以前的確多了許多,味蕾也從大街小巷的飯館旅行到高級創意餐坊,口味從紅燒、清蒸、鹽焗、燒烤、豆瓣到各式各樣精緻的烹調,五光十色的魚料理,在朝九晚五的單調裡變幻著不同的絢麗。吃魚這件事,彷彿也慢慢滋生出不同以往的領略,不盡然只是為了三餐果腹,偶爾感覺那是一種生活的享受。

唯有挑魚刺的功夫,依然笨拙。也總因此不期然想念起家鄉的媽媽,和她那吃魚挑刺的好功夫。印象所及,全家上下就屬她厲害。無論是過去常吃的,魚刺粗大、脈絡明確的吳郭魚、白帶魚之屬,甚至小刺繁多的虱目魚尾巴,還是這些年來比較有機會細緻品嚐的花條、皇帝魚這類密刺麻細的魚種,她的竹筷永遠都是翻轉裕如,手法俐落乾淨非凡,絕不拖泥帶水。有時候,我也好奇,媽媽這套獨門絕活打哪兒學來。只是未曾真正去細想。

直到某個夏日,我和朋友相約閒聊。無意中說起,朋友喜歡吃雞胸肉,讓我頗為不解。向來,我都覺得雞胸肉是一隻雞最是無滋無味的部位,朋友怎麼會喜歡呢?原來,她從小吃的雞肉都是媽媽特別處理過的,她的童年沒吃過帶骨的雞肉。久而久之,她變得不擅長也不愛處理雞肉帶骨的這些瑣碎,所以能夠的話,她都很乾脆的點選雞胸肉吃,圖個省事又方便。

朋友這些話,在我心裡過了又過好些日子以後。我恍然記起小時候,媽媽總把餐桌上的魚肉給了長輩、給了孩子,而她自己理所當然的成為那個收菜尾的人。很多時候,她大概只能揀選老人小孩吃不來的那些魚頭、背鰭、魚尾巴配飯菜。

霎時,我忍不住開始思索,媽媽吃魚的本事,到底是來自天份,還是經年累月練就出來的功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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